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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聽見絕望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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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枝凪鬥,17歲,全體基礎科學生。

Master序列No.143。換而言之,即是與岸波白野、間桐慎二一樣,本屆聖杯戰爭中最下位的Master之一。

既沒有特長也沒有掛科,頭腦聰明卻遲遲無法在魔術上拿出成果,正可謂凡人of凡人。聽說基礎科曾有教師嘗試過挖掘他的潛能,然而並無卵用,最後都只以被他蠻橫地吸光歐氣(?)而告終。入學一年以來,少年沒能以“魔術師”的身份去往任何地方,身後只留下了絕望性的平庸履歷。

威脅度為零——如果僅看以上這些資料,這就是臯月所能給出的唯一評價。

但是理所當然地,現在她並不這麽想。

此處是降靈科的腹地,眼前是Master第三位、奪冠種子選手“骸”的工房。任她再怎麽天然遲鈍,也不至於會將在這裏“偶遇”的陌生少年視為普通人。

“原來如此,我明白Servant能力值中為何會有‘幸運’這一欄了。”

保持著與少年對峙的姿勢,臯月慢悠悠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邊,若有所悟地沈吟。

“所謂‘幸運的力量’就是這麽回事吧?太好了Lancer,困擾我多年的謎團終於解開了,我現在感覺神清氣爽。”

——嗯,總之就將他視為一個運氣超好的普通人吧。

臯月這麽想道。

“是嗎。”

迦爾納聞言頷首,同樣向她投以一抹清風般淡而疏朗的微笑,“疑問能夠得到解答,真是可喜可賀。”

“你給我吐槽啊————!!!”

突如其來地,電話對面傳來遠阪凜有些失真的咆哮,甚至激起了一陣刺耳的爆破音。

……

之後足有一刻鐘,談話都在凜對狛枝的隔空盤問中度過。

狛枝說他只是“偶然閑逛破壞了結界”,這一點臯月相信,遠阪凜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信的。或者說在她看來,即使狛枝本人對這片土地上埋藏的神秘一無所知,但他之所以會在這一時間點恰到好處地開啟門戶,其中必然存有某個契機。

而在凜抽絲剝繭、步步緊逼的追問之下,狛枝還真想了起來——就在片刻之前發生,有可能成為“契機”的事件。

“其實呢,遠阪同學。”

維持著方才向臯月問好時那副清爽無垢的笑顏,少年雙手一拍,以談論晚餐菜色般輕描淡寫的口吻說道。

“我今天散步的路上,正好被卷入了一場瓦斯爆炸來著。”

“…………”

“…………”

凜和臯月,仿佛經由無線電波產生了共鳴一般,在電話兩端不約而同地陷入沈默。

“凜,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臯月率先以略帶顫抖的聲音打破了僵局,“那個瓦斯爆炸,該不會是……”

“別、別說出來!”

凜的嗓音也比平時更為尖銳,其中帶有難以掩飾的動搖:“我一點都不想理解你們現代魔術科的日常……”

“這個嘛,好像是叫做‘太宰治’的老師自殺未遂而引發的爆炸哦。說真的我也嚇了一跳……就因為這個,我只好回到醫院接受檢查,結果第二次錯過了下午的召喚儀式呢。不過毫發無傷就好,我真是太幸運了!”

“………………”

“………………”

說出來了……將那個禁忌的名字。

那個教師行業的汙點,社會的殘渣。

那個不知為何具備了呼吸功能的人形麻煩制造機。

“哎呀,看你們的反應……莫非是認識的人?”

註意到臯月異樣扭曲的表情,少年輕輕一偏腦袋,接著又挑起纖秀的眉毛,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任視線在半空中游移起來。

“這麽一說,的確湊巧得有些過分呢。說是作為牽連的賠禮,告訴我‘檢查結束之後去降靈科逛逛也不錯’的就是太宰老師……啊,雖然是我自己感覺‘照他說的去做也不錯’啦,不過你看,老師他果然知道些什麽吧?關於這座秘密基地的事。”

……搞什麽。

怎麽好像有種狼狽為……不對,心有靈犀的感覺。分明是被卷入飛來橫禍的受害人,狛枝談論禍首的語氣卻堪稱友好。

這個少年和太宰治,莫非靈魂波長其實挺合得來嗎。

“……”

搖了搖頭從腦海中揮去太宰×2的恐怖想象,臯月再次發問:“那麽,狛枝君你現在沒有Servant嗎?”

“嗯,正是字面意義上的手無寸鐵。”

嘴上說著示弱的臺詞,狛枝粲然明亮的笑容卻絲毫未減,“所以說,我就算打開了門也沒法單獨進入,而深町同學你們則是不得其門。太宰老師的用意,說不定就是要把我們‘湊到一起’吧?”

“……”

的確,無法排除這一可能。

畢竟那可是太宰。即使是與他相處多年的臯月和芥川——不,就算是過去身為其搭檔的中原中也,也一樣猜不透太宰那些離奇古怪的心機,稍不留神就會被他耍得團團亂轉。

(話說回來……自從老師脫離黑手黨之後,過去由中也先生分擔的胃痛就全數轉嫁到了我們和埃爾梅羅老師頭上……)

(……啊啊,好想念中也先生。)

“凜,你怎麽看?”

最終臯月決定放棄思考,“入口近在眼前。雖然不知道老師又在盤算些什麽,門口這座莫名其妙的輕松熊雕像也很惡心,但通路已經打開,我認為不能白白錯過。”

“那……那當然不能了!但是,再怎麽說這也太可疑了……話說輕松熊是什麽?”

凜的回覆聽起來極為勉強,“總而言之,你千萬不要單獨行動。先在那邊等上一會兒,跟中島君還有櫻他們會合之後再作打算。”

“櫻也要來?”

臯月一怔,“我反對,太危險了。如果是為了增加戰力,那還不如讓我的Lancer——”

“我也反對啊,真是的。”

猶如對任性女兒束手無策的父母一般,遠阪凜深深嘆了口氣。

“可是你看,一聽說你要潛入敵陣那孩子就坐不住……哎,有櫻在也能為Lancer提供支援,這一點倒是不壞。至於臯月你的Lancer,暫時就和我的Lancer一起負責防禦——話說為什麽全都是Lancer啊,念個不停我都快混亂了——我想是不至於啦,真有個萬一你用令咒召喚他就是了。畢竟白野家那位派不上用場,我這邊可是絕望性的人手不足啊。”

“‘絕望’……”

狛枝像是在咀嚼這個詞一般思索了一會兒,眼神忽然嚴肅起來。

“遠阪同學,我覺得還是不要輕易說出‘絕望’為好。人要懷抱希望才能前進不是嗎?況且在我看來,No.2的遠阪同學身上可是閃爍著光輝耀眼的希望啊。”

“誒?嗯、啊……”

凜一時語塞,下意識就怔怔地應了一聲,“我也就是隨便一說啦。那個,謝謝你這麽看好我……?”

“哪裏哪裏。”

狛枝笑著連連擺手,“像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遠阪同學你沒必要這麽親切的。比起這個,還是請你們抓緊時間攻略工房吧?我的話,只要能旁觀你們的活躍就心滿意足了。”

“哈啊……”

即使凜再怎麽敏銳,也無法穿透空間讀取狛枝臉上的表情。

因此,她沒有註意到。

——就在提及“希望”這一字眼的瞬間,少年仿佛正傾訴著滿懷憧憬的美夢一般,快樂地瞇起雙眼,流露出了小孩子期待祭典時特有的天真笑容。

那雙溫和帶笑的眼瞳之中——雖然微弱,但確實寄宿著混沌的光彩。

幽深晦暗的光,亦有如純白的汙泥。

……

……

然而,臯月和迦爾納最終也沒能等到間桐櫻的身影。

穿越暮色、頂著一張煞白臉孔匆匆而來的,就只有中島敦一個人而已。

“深町同學,Lancer先生……大事不好了!!”

這是敦向臯月喊出的第一句話。只看他那副冷汗涔涔、走投無路的驚惶模樣,就算他當場昏厥過去也不奇怪。

“怎麽了中島君,櫻她……”

——臯月沒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完。

因為少年下一句話就如同爆風,輕而易舉將她的半個大腦都吹飛了。天也好地也好眼前的風景也好,刺得人眼底生疼的夕陽也好,都在一瞬間飄去了遙遠的彼方。

血液不受控制地湧向大腦,呼吸停滯,視線也如蒙上了渾濁的霧霭一樣模糊。迦爾納和敦好像在身邊交談著什麽,但她無法聽清。

於是她意識到了。

——啊啊,這和“那個時候”的感覺一樣。

【和十一歲那年,她眼睜睜目睹妹妹的死亡——並且因此而喪失一切情感、淪為徒具人形的空殼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櫻同學她……她進入這片樹林之後,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敦這麽向她喊道。

而臯月什麽也說不出來。

毫無征兆地——就仿佛要與他們混亂的心境相呼應一般,林間吹過了一陣陰冷不祥的風。

頭頂傳來枝葉相互摩擦的聲響,一層接一層高漲起來,最終匯集為幾乎將整個世界吞沒的巨大濁流。為夕陽所染紅的天幕之下,間或響起一兩聲昏鴉淒厲的啼鳴,如同嘲笑。

※※※

同一時刻·咖啡廳

……

“可是遠阪,你真的放心深町她們嗎?”

面帶憂色向凜這麽發問的,是今日自告奮勇前來支援她的少年Master——“血之伯爵夫人”伊麗莎白·巴托裏的搭檔木村。得知臯月和櫻即將進入“骸”的工房之後,不知為什麽,少年目光中浮現出了更甚於凜的牽掛之情。

“唔……我也不能說完全放心,但如果是那個‘骸’的話,我想他不會對臯月怎麽樣啦。畢竟你看,他們的履歷很像嘛。”

“很像……?”

手扶腮邊眺望著窗外如血的殘陽,木村喃喃重覆了一遍。暮光落入他眼中,將少年清澄明凈的瞳孔也映出了一道淒艷的紅。

也許是錯覺吧,凜覺得他眼中一瞬間湧起了些許覆雜的情緒。

懷念、自嘲、強烈的憎惡,以及一抹若有似無的哀憐——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她以往能在木村臉上看見的表情。

“是啊,很像哦。”

將少許的違和感拋在腦後,凜以沈靜到近乎冷酷無情的口吻繼續陳述。

“所謂的‘骸’,多半就是因為制造了‘北意大利黑手黨連續殘殺事件’、犯下重罪而遭到覆仇者監獄羈押的‘六道骸’。那個人的事我也有聽說……與他的名字十分相稱,的確是個心狠手辣的惡徒。”

“哈哈,這還真是遠阪獨有的辛辣評價。”

木村背對著她輕聲地笑了起來,“所以,為什麽你又會放心?”

“六道骸確實是惡徒。雖然他幼年遭受了黑手黨的殘忍對待也是事實,但我不打算為他犯下的罪行辯護,也沒有權利代替死去的人原諒他。無論最終落得怎樣結局,都一定是他咎由自取吧。”

遠阪凜如此斷言。少女凜冽堅決的嗓音就有如斷罪的刀刃,斬釘截鐵,每一字落地都能激蕩起鏗鏘有力的回聲。

“但是——我不認為,骸是會對‘與自己擁有相似經歷的女孩子’下手的混蛋。”

“你瞧,黑手黨那邊不是有個叫做庫洛姆·髑髏的孩子嗎?那就是他拯救過的生命啊。”

“…………”

木村側轉面龐,就像今天頭一次認識遠阪凜似的定定凝視著她。

一度沾染鮮血的雙手不可能洗凈,即使謀求改變,已經度過的人生也無法從頭再來。陪伴在臯月身邊一路走來的凜,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即使如此——遠阪凜依然堅信著。

堅信著,在罪惡與仇恨層層堆疊的泥沼之中,無論多麽微小羸弱,都一定會殘留下尊貴的、值得獻上禮讚的花朵。

於六道骸是庫洛姆。

於深町臯月是間桐櫻。

因為太過相似而又毫無相斥,因為共享著同樣浩瀚的黑暗與一縷微光,所以這兩人全力廝殺的日子絕對不會到來。

至少,對於多年浸淫於地下世界、熟知“斷頭臺”這一異名的六道骸來說,深町臯月不是他能夠肆無忌憚下手的對象。

……

“……這下可真是,頭疼了啊。雖然明白遠阪你的信心必有根據,但沒想到你是因為‘信任六道骸’才這麽大膽……”

像是無法再直視少女煥發著清冽光輝的面孔一般,木村擡手撐住額頭,長吐出一聲夾雜著苦笑的嘆息。

“……?什麽意思?”

心頭那一點針紮般的違和感瞬間擴大,凜起身向他走近,“木村同學,你今天樣子有點奇——”

“沒什麽,事情很簡單。我就承認你對六道骸的判斷吧,方才的話語雖然簡短,卻能夠真切地撼動心房。但是遠阪凜,你在‘最根本的地方’犯了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少年擡起頭來。

就在此刻,遠阪凜第一次註意到了。

那並非是由於夕陽倒影而造成的錯覺。

盡管十分微弱,但在少年原本單純明亮的眼瞳——右眼之中,確實正閃耀著一抹詭異的紅光。

“從結論開始說吧。凜,我就是六道骸。”

他開口道。

雖然仍是木村那飄忽沒正經的聲調、仍是那副生來三分傻氣的樂天面容,但只因神色與口吻的改變,少年就好像換了個人一般,周身徐緩彌漫開能將人骨髓都凍結的寒意。

“……”

如果換在平時,遠阪凜親眼目睹如此驚|變,多半已經毫不猶豫地向他擊出魔彈了吧。

她之所以沒有出手,只因為少年目中雖然凝結著無機質的冷徹,卻也像是摩挲著弟妹頭頂的兄長一般,滲透出一絲溫和而略帶寂寥的安寧。

“我就是六道骸。如你所見,眼下我身陷囹圄,必須借助他人的身體才能在外界停留,只是個軟弱無力的囚徒罷了。對於你們昨夜所遭受的襲擊,我確實有些頭緒……不過,那並非因為一切都是由我策劃。恰恰相反,我是因為得知了名為‘骸’的黑幕存在,感覺不快至極才會來到這裏。”

“順便一提,凜。你聽說過‘超高校級的絕望’姊妹——江之島盾子和戰刃骸的名字嗎?”

作者有話要說:

認真寫了半章正劇看看,不知道有沒有成為意外反轉呢w

就是這樣,之前一直在說的“骸”不是六道骸而是彈丸論破的【戰刃骸】,確切來說是在幕後操縱著姐姐的盾子,因為姐妹兩個人分別負擔頭腦和戰鬥方面的測試,所以才是第三名。順便一提工房入口的雕像就是彈丸吉祥物黑白熊x

盾子和骸有點過節,這次也是故意誤導給他扣鍋,雖然實際上在做這個誤導的是我就對了……骸這次真的很無辜,也是真的對小月懷有同情。庫洛姆沒在所以他借了木村,換而言之就是骸×龍娘這樣的組合,同為黑時黑到底洗白變諧星的反派我覺得蠻有趣的!而且那個,在審美和浮誇上很合得來不是麽(笑

PS:接下來會有兩三章小高能的主線,然後就進入淘汰賽制的覆賽啦,之前大家說想看客串的英靈也都能看到了。還有想許願的記得說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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